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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江商学院欧阳辉教授:你被贩卖“通胀焦虑”了吗?
近期,伴随着多国推出超宽松货币财政政策,原油等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上涨,“货币宽松一定会通胀”、“大宗商品暴涨一定会通胀”等言论甚嚣尘上,似乎商品价格波动、货币宽松政策不得不为通胀“背锅”。
倘若相信了如此论断,恐怕很难不受到“通胀焦虑”的影响。事实究竟如何?货币宽松一定会导致通胀吗?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又一定会带来通胀吗?
长江商学院欧阳辉教授、中央财经大学吴偎立教授在最新文章中,点出并解释了市面上关于通胀的两大常见误区,希望能够为你厘清思路。
作者 | 吴偎立 欧阳辉
来源 | FT中文网
欧阳辉
长江商学院金融学教授
杰出院长讲席教授
EMBA项目副院长
2021年以来,美国延续超宽松货币财政政策,叠加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上涨,引发海内外通胀担忧。
很多人言之凿凿“通胀必将到来”,称不仅美国如此,中国也将如此。
但遍览他们给出的理由,却仍是“货币宽松一定会通胀”、“大宗商品暴涨一定会通胀”之类陈辞滥调。
一方面,经济的组织和运行方式日新月异,旧的、教科书式的因果关系大都早已过时;
另一方面,通胀涉及国内外千万种商品与服务,用单一因素推断实在太过简单武断。
通胀问题太过复杂,如果我们无法确切知道什么是对的,至少要先知道什么是错的,这样才不至于被轻易贩卖“通胀焦虑”。
本文就试图厘清两个最为常见的误区:货币和大宗商品与通胀的关系。
误区一:
货币宽松一定会通胀
货币超发导致通胀是最古老的经济学命题了。
诺奖得主弗里德曼的名言“通胀在任何时候,任何地方都是货币现象” (Inflation is always and everywhere a monetary phenomenon)传遍世界,好像只需喃喃念出这句话,通胀讨论就可以结束了。
这个命题并没错,因为“货币超发”和通胀本就是同义反复。
什么叫“超”?导致通胀才叫“超”,二者刻画的原是一码事。
但是,在通胀未起之时,如何事前判断“超发”?多高的货币增速才叫“超”?
这就需要结合经济增长、信贷、通胀预期等基本面因素来综合判断。同样的货币增速作用于不同的基本面,可能出现完全不同的通胀结果。
大部分人的错误,都在于凭借模糊的印象、武断地判断“超发”。
最知名的两次反例要数日本首创QE后仍经历长期通缩,和美国2008年后三轮QE下的低通胀了。
案例1 2000年代的日本
1990年日本股市和地产泡沫破裂,1999年经济陷入通缩,2001年3月份日央行首创“量化宽松”(Quantitative easing, QE),即直接购买日本长期国债,购买目标从4.8万亿日元/年一路提高至14.4万亿/年,带动日本基础货币增速一度升至45%。
然而日本通胀却持续停留在负值区间,完全没有起色(图1)。
这是为什么呢?
图1:日本基础货币增速与通胀率
一是由于日本当次经济衰退的特殊性质。
90年代的日本衰退源起于金融危机,股市与房地产泡沫双双破裂,日本企业和居民负债累累,陷入痛苦的“资产负债表衰退”。
为避免企业大量破产倒闭的阵痛,日本银行业持续给僵尸企业“输血”,严重拖累产能出清,导致去杠杆过程延续数年,产生两方面恶果。
一方面,企业处于历史债务重压之下,投资长期低迷,持续拖累经济增长。
另一方面,金融机构不良贷款消化缓慢,放贷能力受损,央行宽松也难以通过银行转化为对实体经济的信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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